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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节 替罪羊
 

 如果去年自己没有在股市里赚取到巨额利润,那大舅妈也许就不会冒险挪用公款炒股。

 如果大舅妈要是去年没有挪用公款去炒股,那她今年也就不会被化肥厂给开除。

 如果她至今还待在化肥厂的话,那仓库管理员也就不会让挂着厂名厂址、本该被销毁的化肥被当成是正品入市场。

 如果不是挂着厂名厂址的失效化肥被当做正品卖给了南方的农民,那仓库管理员勾结外人销售失效化肥的事情,也就不会被查到,更不会因此而将大舅妈给牵连进来。

 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

 大舅妈韩秀云在化肥厂里的那违规行为,要是换个角度来考虑的话,竟是因为最初自己炒股赚到钱而发的!

 瞅着坐在探望室长桌对面涕泪横脸懊悔的大舅妈韩秀云,继续深思下去的付正义也就徒然明白了,前世大舅妈韩秀云借给自家的那八万块,很可能就是她家里的积蓄和通过销售失效化肥而积攒下来的。

 因此才会在那笔钱收回无望的情况下,竟是歇斯底里带着两个弟弟打上门来撕破脸的债!

 作为一个家庭妇女,大舅妈韩秀云的出发点是因为她丧失了那笔存款之后,一定会有产生需要面对其独女郑韵诗治病、上学等一系列开销无处着落的恐惧!

 不知不觉中,付正义觉得自己对大舅妈有些恨不起来了。

 “大舅妈,真正的问题是在你离开化肥厂之后出的,现在我还不清楚具体的案情如何,但从我的角度来看的话,即便是您前些年确实有不对的,但也就是违反了厂里关于失效化肥的销毁规定,绝不应该承担您所不该去承担的罪责!”

 “正义,舅妈是有眼无珠、舅妈以前是掉钱眼子里了,你可一定要救救舅妈、救救舅妈呀…我、我不能去坐牢的。要不然你大舅、你妹妹韵诗就完了…”

 说到这里的韩秀云,是真没想到外甥在这种时候会帮自己,急悔加之下竟是噗通一下便跪了下来!

 见大舅妈韩秀云起身的付正义,可就也站了起来。见她要跪下可就赶紧冲了过去,一把将大舅妈拽了起来。“大舅妈,可担不起您这样!您这是要我遭雷劈呢…”

 安抚好大舅妈,离开拘留所的付正义便给律师郑达维去了电话,让他赶紧了解大舅妈这案子的情况。

 时间到了周一。律师郑达维所反馈回来的消息,说化肥厂是今年三月份才换的新厂长,这位以‘改革家’自诩的年轻厂长,想要一扫化肥厂多年的积弊,于是便在上任不久后彻查化肥厂,结果发现化肥厂的亏损之严重远远超出想象!

 于是这厂长竟是硬着头皮开掉了一些人,展开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可也就是因此将化肥厂历年来所隐瞒的亏损给彻底捅了出来,竟是导致到了今年十月化肥厂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说到这里的律师郑达维,犹豫了下才继续道。“小付啊。这位新厂长是有着市委的支持才下来挂职的,年轻气盛也不佳考量,他也没想到化肥厂竟然是如何之不堪,一查帐结果发现厂子里已经是资不抵债,而且他的改革方式也过于进,导致供应商联合起来抵制不给厂里供货,于是银行本该可以发放下来的贷款也就成了泡影,于是工厂停工、职工去市政府闹、自己也多次在厂里被工人们围堵,市委的领导见困难太大连说好的支援也不给了,让这厂长是彻底的坐了蜡…”

 见律师郑达维没有直接说大舅妈韩秀云的问题。付正义有些不耐烦了。“郑律师,这些事情跟我大舅妈的关系有多大?”

 “关系大了呀,就是因为新厂长没办法对上下代,于是就以你大舅妈这事情为幌子。给市委打了报告说就是因为厂子里的硕鼠过多、过大,整个化肥厂被这些硕鼠们给掏空了,所以希望以你大舅妈这案件为突破口,将厂子里的亏损都一笔勾销啊!”

 听明白了的付正义,可是火了。“这么混账?他难道不知道我大舅妈这事情顶多就是个违规吗?”

 “这新来的厂长原本就是下来挂职的,本就是准备干个两年就回市政府的。结果一个改革竟是搞的化肥厂徒然间要破产,所以只好找替罪羊来帮他身!”

 说到这里的律师郑达维,叹了口气无奈道。“下来挂职的未来干部,这样的处理方式也是惯用的手段和伎俩,并不意外的,你大舅妈是正好撞在了口上,非常合适被当做替罪羊,所以就被化肥厂给检举了…”

 付正义对邗州市的这些企业并不熟悉,对于市委领导职务的变更也只是记得其主要的几个,因此即便是律师郑达维打听到了这新厂长的后台是谁,他一时间也是比较茫然的。

 但不管怎么样,这事情是必须尽快解决的。

 到了周二晚上,从金陵开会回来的市局副局长刘长和回了邗州,原来因为市局现任的局长即将高升,所以他过了年就会全面主持工作。

 接到苏益娴电话,付正义就赶往了刘长和的家,将他大舅妈的情况说了下之后,便很是诚恳的请教刘长和夫,这事情该怎么办。

 不老婆将自己提升的事情这么快就告诉了付正义这么个头小子,将老婆苏益娴叫进房间关上门的刘长和,可就发了火。“这事情都还没有正式宣布呢,你怎么就可以先告诉小付?”

 虽说自己不是系统内的,但苏益娴可也有着自己的想法和看法,当即便反驳道。“怎么啦?人家小付虽说年纪不大,可为人正直、遇事果决,总比你家那几个不争气的亲戚有谱的多,更何况他跟燕京谢家的小孙子是朋友,跟金陵王市长的儿子王祖强也好,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多接触接触又没坏处!”

 “一个娃娃而已,至于被你如此重视?”

 “谁家的娃娃能有小付这么厉害?你给我找个出来看看?”

 见老婆是叉着摆出了准备开吵的架势,刘长和可也就很是有些挠头,想了想才说了这事情的关键,便穿上衣服直接离开家去单位进行巡视。

 坐在外屋的付正义,见刘长和是一声不吭黑着脸离开了,可就有些尴尬的想要告辞。

 “别理他!这是他们这种人惯用的撇清方式,今天晚上你就当他根本没跟你照过面就行了!”

 说着话给付正义杯子里加了些水的苏益娴,这才坐下来郑重道。“小付,这样的事情按理来说我是不能给你出主意的,可阿姨信任你,也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更是个不会说话的,所以阿姨就是想给你提个醒,听不听、信不信你自己考虑,要是阿姨说错了你就当没听过,成不?”

 明白刘长和躲出去的原因,付正义可就精神一振。“您说!”

 “你大舅妈的事情本不该如此之重,主要是化肥厂死揪着不放而已。我听说南方那案子跟邗州化肥厂的牵连不大,所以关键你还是要去找化肥厂的厂长,对方这是要找替罪羊解决化肥厂的问题,关键还是一个字:钱!”

 苏益娴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付正义也就彻底明白了。

 不就是化肥厂资不抵债吗?

 不就是化肥厂濒临破产吗?

 不就是化肥厂没有银行愿意贷款,没有原材料、开不了工吗?

 想明白了其中的门道之后,第二天一早付正义就给雨瑶置业的柯雅媛去了电话,让她立刻派人带着大额本票来邗州,以雨瑶置业的名义跟化肥厂谈!

 注册资金高达几千万的雨瑶置业,虽说经营项目里并不涉及到化工,但几百万的银行本票往那新任的厂长面前一丢,可就将对方镇住了。

 合资,可以谈。

 让雨瑶置业帮助化肥厂搞到贷款,也没有问题。

 但谈判的先决条件,就是立刻撤销对原会计韩秀云的指控!

 清楚知晓韩秀云不过就是被自己揪出来当替罪羊的,因此化肥厂的新厂长知道了雨瑶置业的条件,也就明白了原因。

 追究韩秀云的责任,是解决不了化肥厂问题的,孰轻孰重,自然是不需要考虑的。

 因此到了周五,被拘留六天的韩秀云就因为化肥厂的主动销案,被释放了。

 了身的大舅妈韩秀云,带着大舅跟闺女郑韵诗上了门是千般感谢,对自己一贯的跋扈和不讲理也是真心实意的表示一定会悔改,惹得付妈也是泪眼汪汪的,抱着自家嫂子哭成了一团。

 被表妹郑韵诗所拽着的付正义,将女孩脸上的泪水擦掉,面对着幡然醒悟的大舅妈和呐呐的只知道一味感谢的大舅,心里面竟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去年跟大舅妈那样的针锋相对,显然是自己前世的执念在作怪。

 亲戚们之间,一团和气总归比关系紧张要强,付正义徒然觉得,自己应该对亲戚们更加宽容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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