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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第六十五章

 “你不是醉了,在呼呼大睡?”她轻轻咬了下,声音却仍有些绷着。。m ?

 “我不装醉,大约就真的会被灌醉了才抬回来。明早就要离开了,我想…”墙那边的声音停了下,又响了起来,不疾不徐,带着丝柔和,“听下你说话的声音…”

 银白的月光如水雾般倾泻而下,夜风动了明瑜身上的那条细褶八幅裙,浅淡如月华,质柔软如水波,她的心此刻也像水波一样,慢慢软了下来。

 前世里的她因了父亲的极度宠溺,无忧无虑了十数年,直到遭遇了人生中最后几年的暗经历,生命戛然而止。于是这一世的她时常提醒自己要心若止水。但骨子里那或许天生的烂熳情怀此刻却终于像只燕剪破了一池水,漾出层层的涟漪。

 月光之下,她一语不发,像个真正的少女那样慢慢沉醉在了墙外男子那热烈却又隐忍的告白之中。

 “我睡不着到这里,本也没指望你能听到过来的。没想到…”隔着墙,又传来了他低声说话的声音。

 她看不到他的表情,只从声音里,也能想象出他现在一脸兴奋的样子。果然…

 “方才听到你的声音,我真是欢喜得恨不得大叫几声才好。”

 明瑜的角微微翘了起来,终于道:“你不是说想听我说话的声音吗?怎的我听到的,都是你在不停说话?”

 墙外再次传来了几声笑,笑声低沉而朗。

 “你不肯说。只好我来说了…”

 他话虽如此,接下来却也是静默了。

 明瑜心里仿佛有无数的话头在蠢蠢动,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大约也是如此吧。

 她忽然有些慌张,忙随口道:“过些,就是裴家老太君的寿,我大约会去…”

 “我也会去!”他立刻接了过来,很快又道,“只是大约…也没机会和你说话。”声音里带了丝憾意。

 接下来,又是一阵沉默。

 月影在云雾中穿梭,时明时暗。一缕夜风卷了地上新落的枯叶沙沙而过,明瑜肩头微微一缩,打了个嚏。

 “你回房歇了吧。方才和你说了那么多话,我已心满意足了。”

 她听到他立刻这样说道。

 “好…”

 她应了一声,脚步却没挪动半分。

 半晌。

 “阿瑜,你还在吗…”

 墙外忽然又传来了一声试探般的声音,带了些期待和小心翼翼。

 “在…”

 她低低应了一声,心中却微微一跳:“他要是说想翻墙头过来见我,该应还是不应?”这个念头一出,脑海中便一下又浮现出了前次也是月夜之下他拥自己入怀的一幕,一阵心跳耳热。

 墙外,谢醉桥抬头望了眼矗立在自己面前的那道一人多高的阻碍。她此刻就伫立在那头。

 墙虽高,却根本挡不住他,他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翻越过去。只要他过去了,就能见到那思夜想的女孩,甚至把她再度拥入自己怀中。

 想到那叫他至今想念的温香软玉在怀之感,他就不住一阵口干舌燥。只到了最后,终还是下了全身澎湃的血涌动,柔声道:“夜深风大,你身子娇弱,回吧。待你走了,我再走。”

 明瑜忽然为自己方才的那念头感到羞臊难安,便似做了贼了般地,忙应了一声,转身便急急忙忙往游廊而去,仿佛身后有一双察的眼在注视着。

 谢醉桥侧耳听着墙里踩着地上枯叶渐渐远去的细碎脚步声,便似在听一清曲。良久,直到耳边唯留卷动树顶落叶飘旋而下的靡散夜风声。

 他的埙曲只为她而颂,而她的梨涡,亦只为他一人而绽…

 他终于长长伸了个懒,往来路大步而去,脚步轻快异常。

 ***

 这场隔了堵墙的对话,叫明瑜这一夜都没好睡,以致于第二起身的时候还有些头晕脑,直到梳洗过后,这才清醒了不少。与自己的两个表妹一道,陪着谢静竹和裴文莹一道用了早饭,直到下人来报,说马车已是准备妥当,谢公子亦在等候着了,便与顾氏和表妹一道送她二人到了大门照壁侧。裴文莹与她再三约定日子了,两位小姐这才在丫头妈妈的簇拥下,与明瑜依依惜别。

 谢醉桥这一趟护花行动,虽连美人裙角也未捞到,只隔了墙听了声音说了话,也没算白来一趟。他人虽回去了,却是给明瑜留了个不大不小的麻烦。原来从那起,附近平与高家有往来的人家便都晓得高家出嫁了的姑有个出身高门的孙女婿。那些女眷们晓得明瑜住在了高家,难免便起了亲近的心思。于是三天两头不断有妇人携了女儿上门探访,一拨接一拨地不断,明瑜不胜其扰,到了最后干脆托病不出。转眼半个多月过去,高家门前的车马这才稀疏了下来,那靖勇侯府王老太君的寿也要到了。

 王老太君是当今太后的胞姐,又是侯府老夫人,地位自然尊贵。她前世在靖勇侯府停留了将近四年,对这位老太太的唯一印象就是严厉到近乎刻板。前世的自己每次随了婆婆安氏过去侍奉,被埋在一堆侯府女人群中忐忑不安时,或许还曾想过怎样尽量讨她心的话,现在则已经恍若一残梦了。现在的她于那座曾得人透不出气的重楼深院的侯府,不过是个匆匆过客而已。顾氏精心准备的那些贵重贺礼,她一概没带,只准备了一副精致的抹额——甚至那绣活还是出自鸢的手,因她这些里忙于应付上门的女客,没功夫做。

 这就够了。即将到来的侯府盛宴中,她并不是什么起眼的人物,更无需想着讨谁心,所以只需送上符合她如今身份的贺礼便够。事实上她也知道,这抹额和绝大部分的寿礼,大概永远也不会出现在王老太君的面前,更遑论碰触到她那高贵无比的额头了。

 明瑜自家在京中有商铺,高家也有。对她此次入京到侯府去拜寿,高家不敢怠慢,顾氏要自己亲自陪着一道入京,早早就安排好了住处。明瑜辞不过她的热心,只得应了下来。谢醉桥自前次离去后,仍是隔有信送到——自然,都是以谢静竹的名义写来的。她并非每信都回,只隔几天偶尔回一封。他如今也晓得了顾氏会陪她一道入京的安排,怕她到了那一人登门之时,免不了形单影只,便问了她京中落脚的地址,道到了那,谢静竹会到她住所,然后他送她们一道往侯府去。

 明瑜虽觉自己便是一人登门也无大碍,只也感激他为自己考虑得这般周到,便去信应了下来。

 王老太君的寿在十一月初五。顾氏与明瑜在初四入了京,住到了高家的位于城东四井路上的一处宅子中,与谢家所在的应天门骑马约一炷香的路。因了路上赶路辛苦,当夜早早歇下无话,第二装扮妥当,快到辰点之时,便照了先前所约,等着谢静竹过来了。

 今上这样的侯府高门给老太太贺寿,不定还会被传去说两句话,装扮自然不好太过随意。只她如今也不过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出身在那些高门命妇眼中想必也是低微,太过惹眼也是不好。故而她今的衣着打扮也是特意费了番心思的。一身玛瑙红的锦袍裙,外罩同小斗篷,颈前挂了枚錾花鱼形翡翠佩,微微描了下眉,淡施了胭脂——整个装扮既喜庆富贵,又都是时下富贵人家女子出门做客时的寻常装扮,并无半点出挑。

 还没到约定的申时,一直在外面等的顾氏便喜滋滋地来叫她了,道将军府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明瑜覆了帷笠,带了鸢出去大门。透过薄纱,一眼便见谢醉桥正骑在马上。一身明灿的宝蓝锦服,系一件滚绣了金丝云霞翟纹的黑色披风,皂履玉带,更衬得身形伟岸,气势不凡。极少见到他这般隆重装扮,耀目便似要夺了人眼去,脚步不停了下,多看了两眼。

 谢醉桥早看到她被顾氏和鸢陪着出来了,虽看不到她容颜,却也感觉到她的目光仿似落在了自己身上,按捺住心中的那丝异样,朝她点头微微笑了下。

 “阮姐姐!”

 他身边那辆马车饰了金玉彩绣的一侧帷幄被掀开了个小角,出谢静竹的笑脸。

 明瑜忙收了目光,与顾氏道了别,踩着放下的杌子被扶着上了马车,鸢亦坐了后面随从的马车跟来,一行人便往靖勇侯府而去。

 谢静竹如今已完全把她当家人看待了,她刚上马车,便被挽住了手,向她说起等下要去的侯府里的各房人。明瑜面上带笑地听着这些她既熟悉又陌生的人的种种,微微有些心不在焉。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投手榴弹和雷的广寒宫主、、dcrzrcj19002011、sjxx0612、(还有被隐掉了名字的)等读者…

 去侯府会新出现几个新人物。然后像有读者留言里猜中的那样,有个小小的波折(胆小的同学莫怕,我一章内解决,不会吊着让大家难受),然后过渡下就是明年老子回来爆揍儿子…揍完就进入备婚程序啦。 m.GUmuXS.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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